范晔是南朝著名历史学家,他博涉经史,精于文章,擅长隶书,通晓韵律,多才多艺。所著《后汉书》作为传世之作,在史学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,与《史记》《汉书》及《三国志》合称“前四史”。
范晔的才华颇受皇帝的欣赏,不满二十岁就先后任南朝宋武帝的相国椽,彭城王刘义康的冠军参军,朝廷尚书吏部郎,仕途被人普遍看好。然而,范晔也有恃才傲物,不拘节礼的毛病。彭城王刘义康的母亲去世,将要出殡入葬,在前一天晚上设奠祭送,僚属和故吏都集合在东府。范晔却借弟弟住处与人半夜开怀畅饮,打开北窗听挽歌取乐,结果被贬去宣城做太守。在郡任太守几年之后,转任长沙王刘义欣的镇军长史,加号宁朔将军。
范晔的嫡母随哥哥在宜都生活,嫡母病重,哥哥写信给他,他没有及时赶去,等到嫡母去世他动身前往的时候,又随带歌伎小妾,被御史中丞奏参,宋文帝爱惜他的文才,没有治罪。然而,范晔并不领情,总觉自己怀才不遇,对朝廷始终心怀不满,常常是牢骚满腹。
鲁国孔熙先博学多能,才气纵横,文史星算,样样精通。做员外散骑侍郎,不被当道赏识,久久不得升调。他平素善于观察天象,私下曾说:“宋文帝必将在非常的变故中死去,很可能是由于骨肉相残。江州地方要出天子。”认为彭城王刘义康上应天象。于是,他想结交朝中大臣,笼络势力发动叛乱,推拥对孔家有恩的刘义康做皇帝。
孔熙先和同党谋划,觉得范晔是个理想的拉拢目标,因为他们知晓范晔对朝廷心怀不满。就这样,聪明的范晔便卷入叛乱的漩涡而不能自拔。最后东窗事发,叛乱没搞起来,范晔带着3个无辜的儿子伏法被杀,那年他才四十八岁,可惜了他的出众才华,而主谋孔熙先及其家人的下场自不必说。
范晔有怨气,也与他总以尖刻的眼光看人、以自负的眼光视己有关。他曾撰写《和香方》,在序中说:“麝香本身有种种忌讳,用量过分必定有害;沉香坚实,性质平易温和,成斤使用也无害。陵零香藿香令人气虚燥热,詹唐香性质粘湿。甘松、苏合、安息、郁金、柰多、和罗一类,在外国都受到珍惜,不出产在中国。又枣膏令人昏睡,甲煎淡薄一般,不仅不能增加香气的浓烈,将会更增加人们的疾病。”在序中说到的,全是用来比喻象征朝中人士的:“麝本多忌”,比喻庾炳之;“零藿虚燥”,比喻何尚之;“詹唐粘湿”,比喻沈演之;“枣膏昏钝”,比喻羊玄保;“甲煎浅俗”,比喻徐湛之;“甘松、苏合”,比喻慧琳和尚;“沉实易和”,则是用来自比的。如此比喻来比喻去,怨气能不积聚?
世事复杂,人生多坎。一个人无论做人处事还是做官为属,不可能事事顺达尽意,有不满、有怨气也再所难免。《孙子兵法●军争篇》曰:“是故三军可夺气,将军可夺心。”怨气积聚,正气就容易被挤、被夺。所以,怨气宜解不宜结、宜排不宜积。怨气太盛,损心伤体是小事,被小人利用受到诬告打击或误入歧径走向深渊才是人生的大害。
常言说,苍蝇不叮无缝的蛋。一个人怨气不断,就会反映在情绪上,表现在嘴巴上,浸蚀到心智上,不仅容易成为别人“猎取”的目标,还由于理智力、抵抗力的降弱,很容易与负面的东西一拍即合、同频共振,而稀里糊涂地成为逆流恶为的俘虏和帮凶。
牢骚太盛防肠断,风物长宜放眼量。人对怨气,要知道排解,但更要知道怎么排解。发发牢骚,看是一种排解郁闷的方式,其实不然,反而是在不断累积不满情绪,持续强化忧愁哀怨心态。明●陆世廉《西台记》第四出就说:“忧焦!知己真难报。牢骚!英雄恨未消。”排解怨气,最大的功课是修心养性,最高的功夫是超越自我:客观看待所谓的不公,多以欣赏的心态看人品事,多以反思的思维回检自视,多以感恩的情怀荡涤心灵,让“怨”成不了气,让“气”着不了床。
范晔年少的时候,他哥哥范晏常说:“这个孩子贪图私利,终久会破败门户。”竟然一语成谶。怨气与其说因“不公”而生,不如说是贪欲这条毒蛇在作祟。淡看物利功名,才是修身养性的根本。
初审:周淑萍 复审:王立 终审:孟斌